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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需要“本本主义”,但不能脱离生活实际
发布时间:2021-09-24

       曾有媒体报道,尽管天降大雨,甚至是暴雨,可某大城市的市政洒水车依旧按照规定准时出车,勤勤恳恳地在瓢泼大雨之中认真作业,毫无松懈之意。

       本人对此感触良多,这让人该作何评价呢?不禁想到了成语“胶柱鼓瑟”,机械教条。

       细想一下,我们在编校工作中应该也面临这个问题,即如何把握好遵守标准、规范与服务读者实际生活习惯之关系,也就是“本本”与现实的关系。这里就有个对标准、规范灵活把握的问题。下面结合实例简要地谈下自己的看法。

 

一、对标准、规范的执行,不能不考虑社会使用的大环境

 

       就拿很具代表性的亩、斤、公里说事儿吧。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定计量单位》可知,

       ”“”“公里是非法定单位,出现在书中是要被计错的,甚至还有亩是已废弃单位的极端误解。

       不过放眼书稿外,情况未必这样简单,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到的坚守18亿亩耕地红线基本国策就是这样。而就在第31个全国土地日(625日),媒体一篇报道的标题就是一亩也不能少!重庆严守这道红线

       另外,对的使用是《人民日报》、新华社等国家权威媒体的常见现象,比如今年123日新华社的消息:

       我国粮食生产喜获十七连丰”,产量连续6年超1.3亿斤;2020年全国播种面积175152万亩。

       这里面不但使用了”, 而且还用了。而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更有粮食产量保持在1.3万亿斤以上的表述。

       为什么会这样呢?本人认为实在是因为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所以我们在编校书稿时也应注意这个问题,否则,再合规也是没有生命力的,这就要求我们把握住视稿件的具体内容而定的原则。

       千米(公里)也是这样。我们在处理书稿时也应该注意矛盾的普遍性中所蕴含着的特殊性,不可一概而。不被建议使用的公里,未必什么时候都得改成千米,简单的如某位全国人大代表提交的《关于提高技术工人待遇打通最后一公里的建议》,如果改了之后的意境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吧!

       即便是在专业方面,也并非千篇一律的都得改成千米”——今年421日新华社的消息,受国务院委托,科技部部长王志刚作了关于提请审议批准《成立平方公里阵列天文台公约》的议案的说明公里不但赫然在目,而且还是国际组织呢!

 

二、慎言与工具书不符的用法是错误的

 

       有些编辑仅以《现代汉语词典》等工具书为据定词语的正误,从道理上讲,这样做没毛病,总要有公认的依据嘛!不过不看具体语境、凿死卯子地套用它们的做法就不可取了。那样做,也就与不具备思维判断能力、只知道比对标准字(词)库的辨错软件没有什么两样了吧,我们在工作中可没少吃它的苦头。

       比如书稿中提到了现在随处可见的菜鸟驿站,可查《现代汉语词典》(7版),对驿站的解释就只有古代供传递政府文书的人及往来官员中途更换马匹或休息、住宿的地方这一条。如果仅依此定义就给人家纠错,改成门卫”“收发室抑或什么的,肯定误事不说,还会贻笑大方的。

       我们从这个例子中可以悟出一个道理,即词典里的字(词)义是死的,可使用它的人是活的、有思维的,因而在运用时根据需要赋予其灵性的含义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并非不可理喻。

       维特根思坦就说过:只有在生命之流中文字才有意义,就是说不结合生活论字词,意义就不大,况且生活本就是五彩缤纷、丰富多彩的,而语言源于生活、也服务于生活,因而也就不可能都是公式化、定义化的,更不可能千人一词、万众一语了,我们编辑应该充分地注意并理解这一点。

       还有一点不容忽视,即在词典中查不到的用法未必就是错误的,因词典有个滞后的特点,这就使得有些字词的新用法在流行了一段时间后才被扶正。也就是先有应用、后有入典;较为典型的例子是给力以及七月流火等的被正名,还不要说成语感同身受、火中取栗等词义的演变,以及装帧的发音了。

       这就说明语言的运用总是处于不断变化、更新之中的,而恩格斯在论述社会主义时曾说过的话所谓社会主义社会不是一种一成不变的东西,而应当和任何其他社会制度一样,把它看成是经常变化和改革的社会就具有完全相同的道理。我们要做的就是时刻关注社会用语的变化,做到与时俱进。

       再比如有人依据词典得出结论:

       作者所用的大串连文革时期的用语)用字是错的,并给改为了大串联

       不过从过去发生过的事情(也就是书稿的具体语境)看,这样改就错了。

       通过这个例子,我们还可以悟出另一个道理,即:

       字(词)的使用也有其历史性,不同时期的用法会有各自的印记,而历史只是过去的现实,并无什么对错之分。

       我们应该尊重其历史用法,在涉及时要保持其历史的原貌。这不但是尊重历史,应该也是一种实事求是的态度了。再者说了,经过我们加工后的东西还是原装的了吗?

       而对这两个例子中的做法,鲁迅先生当年在《望勿纠正》一文中就做过预判:

       印书本是美事,但若自己于意义不甚了然时,不可便以为是错的,而奋然加以纠正,不如过而存之,或者倒是并不错。

       我们是否也应该可以从中悟出些什么呢?

 

三、注意语言的羡余现象

 

       在央视76日晚上直播的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领导人峰会上,主持人在开场白中介绍说习总书记亲自莅临了峰会。如果仅从语文角度看,其中的亲自实属重复多余,若出现在书稿中被计错恐就是大概率事件了。不过现实与理论概念经常是两码事,本人认为主持人之所以要说亲自,并非说话不简洁,只是为了强调、增加情感而已。

       类似的情况还有彻底根治、凯旋归来、亲眼目睹、亲耳聆听等用法。这也许就是语言学家吕叔湘、朱德熙在《语法修辞讲话》中所感叹的

       有些话虽然在用严格的逻辑分析时并不严谨,但因其使用广泛,而听者与说者都能理解,且语句并无歧义,那么就不得不承认它是正确的。

       而这都涉及了所谓的羡余现象。(羡余——语义发生了重复、语形相对语义有多余的成分但不构成赘余的情况)

       这种情况再次提醒我们注意,在编校质检时不可太过拘泥于规则,要结合具体语境,也要考虑到现实情况。

       打算探讨的问题探讨完了,最后需要交代的是,写此文的目的实不是蔑视标准、规范,甚至想拿什么压什么,而是一来只是想以此表明有些用法也有这样用的之事实,而且还是很具有权威性的呢!

       这就可以表明,有些看似有悖标准、规范的用法是不是可以认为只是好不好、而并非对不对的问题呢?不然的话怎会还有那样用的呢?黑格尔说过的话可以用来做一解释:

       但凡是存在的事物便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凡是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便都是现实所存在的事物。

       因此感觉在很多时候对它们还是应该慎言对或不对,毕竟语言的运用在很多时候离不开现实生活,也就未必像数学公式、定理定义那样的只有唯一性,仅凭概念去定正误很多时候没有意义,正可谓矛盾的普遍性中还蕴含着特殊性,况且不可能、也不应该仅仅为了套用规范而置现实环境于不顾,是不是也应该像有的法学专家所言的晦涩难懂的法条背后,更应该兼顾天理人情、民俗人伦那样考虑问题呢!

       二为建言我们也应该根据书稿的具体语境加以区别对待,不可一概而论,以免落入胶柱鼓瑟的窠臼。这用老电影《球迷》里执法如山的胖检票员的话说,就是原则性要不跟这具体情况灵活运用,那还行吗?再用毛泽东同志说过的话高度概括一下:我们需要本本,但是一定要纠正脱离实际情况的本本主义

       三是也想企图为我们在处理书稿时能多一种思路、多一种意识、添一种考量,为看问题更为客观而提供一点素材,而借用一句广告语——本人只是这些素材的搬运工。仅此而已。

       还有最后一点,用来作为本文的结束语吧!——任何事物和原则都是相对的概念,并没有所谓的绝对真理,比如本文开头提到的市政洒水车按时洒水的规定是死的,可天气情况却是变化无常的,如果只一门心思地按规矩行事,肯定要饱受诟病的。

       因此,对于书稿中一些游离于标准、规定、规范之外的,然而却是大众喜闻乐见的说法、用法,我们应该具体问题具体对待,没有必要一棍子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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